雪天作者张建春
半夜醒来,听窗外香樟树訇然折断的声音,就知道一场大雪袭来了。香樟叶厚积雪,枝脆易折,常受雪的伤害。早晨起床,拉开窗帘,果然一世界的白,明晃晃,厚厚的白。雪在窗外肆无忌惮,鹅毛般的雪花,如失去巢的蜂乱舞。香樟折断的不止一枝一桠,断枝茬口白森森的冒着热气,树的火力,似乎都从折断的伤口中渗透出了。但香樟仍是恋雪,每羽叶上泊着小小的雪野。雪景实在是美,纯色的银白,素裹出一个世界,四处开花,花自天宇,却又因地、因场而迥异。按约定去乡村,雪封了路面,城里的路还好走,到了乡道,累积的雪咬车轮,想快也快不了。车缓行,倒让我看透了乡野的雪景。乡野的雪原始状态,平铺直叙,不夹陈丝毫杂念。麦和油菜被雪包揽了,藏在雪的深处,攒着劲等待春天的到来。杂树生花。花是飘逸的雪花,乡村的树大小参差,品种各异,但在雪的世界里,都有着同样的姿态,浴雪而立,让水凝固的声音,挂在枝头,成了另一组叶片。雪烟在原野飘过,地气升腾,和天空中的雪花衔接。一对花喜鹊穿梭在飞雪的间隙里,喳喳叫,它们是一对恩爱夫妻,从春天走来,还将走入新的春天。不远处鹊巢窝在高高的树梢上,雪花覆盖,只留下进出的门扉、瞭望的窗口。村庄滴在雪野里,雪陈设在屋面,倒如高高的顶戴,稀有的炊烟,散淡童话的气息,村落好静,静得一片雪花落下,也听到另一片早到的雪花迎接的声音。推开一户虚掩的门扉,迎面的热气和我扑了个满怀。踏雪入门,我想温暖別人的双手,却让自己的心充溢了温度……乡村的又一雪景升起了。早晨起得早,孙子还没醒来,我特别想知晓他对人生第一场雪的反应。我电话询问,妻子告诉我,面对漫天飞雪,孙子先是沉默,接着是手舞足蹈,最后是噢、噢的不停。孙子对大雪的感念是三部曲,观察、兴奋、感叹,八个多月的婴儿,在大自然的杰作里,和成人竟有惊人的相似。晚上回家,我抱着孙子去了阳台,搓了雪团让孙子抚摸,他一把抢了去,团在手里,旋又丢下。雪是冰凉的,这正是我要告诉孙子的。雪景成灾,短短的时间里转身逆转。交通拥堵,树木折伏,房屋受损,甚至有人受伤,因之失去生命。心由此而焦虑不安,生发出一些自责。前几天就说雪要来,满满的喜欢,把雪当成了一场盛宴,当作了诗情画意的前奏。雪不来一年没过完,我的心思陷在了雪窝里。雪是自然现象,爱自然又有什么错?下午去铲雪,让锹切割雪的身体,让雪化为水流。天空仍是雪花飘飘,风吹雪冷,浸入肌骨,雪花落在衣襟,湿湿地打上印记。道路的雪被悄然铲去,心和身一时暖和起来。不过,不时有更冷的东西袭来,冷言冷语,或者一个个飘过的眼神。真的不是不经意的表现呀,我们的心中揣的是一份爱。想起过去乡村的一句话,各扫自家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门前的雪要扫去,这是最起码的要求,他人瓦上霜去管,那就是一种完美了。面对一场大雪,我有太多的感慨,对灾害的到来,我们准备了多少?雪还在不休不止的下,清除了积雪的路面转眼又白了。站在阳台上,和一株从远方而来,折断了臂膀依然矗立的香樟树对视,叶仍绿,绿得有深意,断臂的茬口白森森的,如雪。我记挂一树的鸟鸣,那些个八哥、乌鸫、斑鸠、绣眼、白头翁们归于何处。飞雪夜无月,雪白、白雪,可会照亮千条回家路?.01.0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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