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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少年在路上捡到了一只受伤的白头翁,于是把它带回家救治。几天后,这只白头翁还是死了。

少年一直没能忘记这只鸟。

年,少年成了一名吉他手,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,叫白羽。

白羽在福州当地的一家夜总会伴奏,都是一些流行的歌。

那时候,他也喜欢流行歌曲,不觉得摇滚乐有什么好。虽然年,北京摇滚势力走进香港红磡,将国内的摇滚氛围推向了高潮,但这对他而言,太遥远。

他还年轻,甚至可以说单纯。在去夜总会之前,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。更没想到,那一年在那里见到的社会现象,会比他前5年,甚至前10年见到的还要多。

年下半年,他所在的夜总会出现了一个叫“坐台小姐”的职业。富商们的目的更明确了,听歌不再是必须,伴奏也逐渐不被需要。于是第二年,他就离开了。

离开的原因还有一个——那一年,他看到了一本新出的摇滚乐杂志,叫《朋克时代》。

直到今天,许多摇滚乐爱好者还对这本杂志津津乐道。它对于当时的青年而言,就像一本摇滚圣经,多少人是通过这本杂志,才知道什么叫摇滚乐,才懂得什么叫对现实的反抗意识。

白羽学会了反抗,他开始对很多看不懂的社会现象感到愤怒,比如坐台小姐和客人的关系,比如天下熙熙攘攘,皆为利来利往的现实。

他说不清内心的这种愤怒从何而来,但是他感到了愤怒,他要用音乐和吉他来表达。

年到年,三年的时间,他组建了摇滚乐队,创作摇滚歌曲,并带着自己的乐队和曲目进行高校巡演,在福建掀起了摇滚风潮。

他还想去更大的地方寻找摇滚乐,发展摇滚乐。于是年底,他离开福州,来到上海的叔叔家暂住。第二年又转而去了北京。

其实,在年,全国的唱片市场都已显露疲态,缔造了国内摇滚唱片神话的魔岩公司也已解散。在北京,摇滚乐基本处于地下状态,民谣音乐倒是一波又起。那时候北京有个叫“河”酒吧的,几乎每天都有民谣歌手及地下摇滚乐队的演出。

当时的民谣音乐有别于上世纪90年代的校园民谣,没有了小情小爱的调调,显现的是本土人文的关怀,而以周云蓬为代表的民谣歌手本身也更具有显著的诗性和文艺性。

但是白羽的主要兴趣还是在摇滚乐。北京波涛暗涌的地下摇滚氛围包裹着他,吸引着他,让他有想要融入的冲动。他去看了迷笛音乐会,在一些酒吧演唱,也结识了一些搞摇滚的朋友,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发展机会。

他住在一个10平方米的地下室,和三个年轻的设计师一起。白天,设计师们都上班了,留他一个人在地下室,还有一些书。其中有一本叫《艺术哲学》。

之所以叫这个名字,是因为这本书在研究艺术家的作品时,是将它们放在当时的社会思潮、哲学文化以及整个社会发展的大环境下去分析的。

白羽百无聊赖,拿起来看。里面有很多专门的哲学名词,他都看不懂,但是他隐约觉得,书里有解答他的愤怒和迷惑的东西。

在地下室住了三个月,这本书看完了,他也回到上海的落脚点。

直到年他生日那天,朋友送给他一本《尼采在中国》。

这是国内第一本关于尼采思想在中国传播的论著。书里收录了从五四时期乃至五四之前,至20世纪80年代,不同时期下,包括鲁迅在内的众多中国知识分子的尼采观。说是尼采观,其实就是中国文人在尼采思想冲击下的文化觉醒,以及对本国的历史和自己所处的现实的痛苦反思。

同样是对现实的不满,摇滚用愤怒来表达,哲学则是用思索来应对。前者像一个手段,后者则像一个解答。

受哲学启发,白羽开始了自己的思索。年,他在上海遇到了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,三个人商量要重新组一支摇滚乐队。

叫什么名字好呢?

白羽回家想了一个晚上,终于想出了一个名字叫:小民是个机器人。

小民,是古代老百姓与官员对话时的自称。然而,在白羽看来,现代人依然缺乏自主意识,就像机器人,被欲望驱使,不知生活方向何在。

有了名字之后,三个人都很高兴。白羽立刻投入新歌的创作当中,写了《快乐的镜子》、《混乱》等多首反映现实问题的歌曲。

同年,距离“香港红磡摇滚之夜”10年之后,曾经的魔岩三杰之一何勇在接受采访时说了那句著名的话:张楚死了,我疯了,窦唯成仙了。并表达了自己对国内摇滚界现状的担忧。

而此时,白羽正带着自己的摇滚专辑赶到北京寻找邀约他的唱片公司。他在北京等了足足两年,才发了乐队同名唱片《小民是个机器人》。

出了唱片之后又是两年,除了在各地做一些巡演之外,乐队并没有太大的发展。到了年,北京举办奥运会,清理地下室的“暂住居民”,白羽就回到了上海。

从年到年,除了演出和排练,其余的时候,白羽都一个人呆在北京的一间5平方米大的地下室。

在那个幽闭的,只能放下一张床和桌子的房间。他整天做的,就是躺在床上看书和想事。

他仔仔细细地想他在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件事,逐条逐条地回忆那些哲学书里的道理。然后问自己:为什么这么愤怒?愤怒有用吗?如果愤怒没用的话,那什么才有用?

最后他想通了:愤怒是想要改变世界,想要改变世界则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还有爱,对这世界还抱有希望。

他决定放弃摇滚,改用民谣音乐和文学的形式,向人们传播独立思考以及深刻思考的重要性。

年7月,就在他离开北京回到上海后,就在奥运会举办之前的那个炎热的夏天,魔岩三杰在上海体育馆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聚首演出。摇滚歌迷们身穿海魂衫,带着红领巾从四面八方涌来,共同见证国内摇滚演出市场的再次崛起。

白羽没去。在地下室闭关四年出来后,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方向。接下来,他以个人的名义在上海发起了读书会、电影观摩会、哲学讲座、民谣演出等各项文艺活动,开始了文艺和哲学思想的传递。

年,他还在上海苏州河畔开了一家名为“河岸”的文艺咖啡馆,作为文艺互动的据点。但是两年后,他又亲手关了“河岸”。他说自己不想做一个生意人,还是应该好好做音乐,做思想的传播者。

在此期间,他在北漂时认识的一名叫小招的朋友去世了。

小招是个诗人。其实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,但同为北漂族,同为理想主义者,他们之间有有着惺惺相惜的情份。白羽欣赏小招直白的文字和毫不掩饰的思想,小招也曾在博客里提到喜欢白羽的摇滚乐队。

小招从小父母离异,大学退学,北漂生活支离破碎。这一切都导致了他情绪不稳,行为乖张。在白羽看来,小招就像他在路上遇到的那只受伤的白头翁,拥有美丽的翅膀,却失去了飞翔的能力。不一样的是,当年他把白头翁带回了家,但是当小招想到上海去找他时,他却婉言推脱了,因为,他也是寄宿在亲戚家。

两者的结局是一样的:白头翁受伤死去,而小招则是因为情绪崩溃,于年情人节自杀。

在年和年,白羽先后发了两张民谣专辑,分别是《我的世界》,和《我的希望在路上》。其中,《我的希望在路上》是以小招的一首诗来命名的,里面的同名歌曲也是用小招的诗来作的词。

这两张专辑,一张比一张柔和,一张比一张恬淡。不少听歌的人都说,白羽变了,他羽化成仙了,不愤怒了。

其实,白羽还是愤怒的。在他的博客文章里,在他和朋友的谈话里,他愤怒依旧。人们被物质绑架,城市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,他的两个好朋友的高堂,先后在交通事故中因司机的过错而死去。这一切,都让他愤怒不已。

只是他明白,愤怒是没有用的。愤怒不能治疗心灵的疾病,只有平静的诉说和真诚的召唤才可以。因此,他把他的愤怒控制在音乐之外。

在《我的世界》的专辑中,有一首歌叫《青海湖》,描写的是美丽的青海湖的景色,音乐委婉如流水,让人发怀古思幽、热爱自然之情。

他花了3个月来写这首歌。

3个月时间,他一遍遍修改,一次次重现初见青海湖的心情。

坐在湖边,他一边为自然之瑰丽所折服,一边内心烦闷得像要哭出来。他想呐喊,想咒骂。他想要拦住街上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,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美好的,才是值得珍惜值得追求的。他想要把每个麻木的人都拖到青海湖畔,拨开他们的眼皮,让他们好好看这世界,好好体味生命的意义。

但是他没有这么做。相反的,他回到家,用3个月的时间,抚平内心的愤怒和悲伤,寻找灵魂深处的平静,用温暖的词曲,描绘出青海湖的美丽。

他给人们捧出的是一杯清茶,希望籍此洗涤人们的心灵。

现代心理学说,愤怒的背后其实是恐惧,当我们遭遇恐惧时,愤怒能保护我们。而佛说,唯一能战胜恐惧的力量,是爱。

如果说,白羽按捺下心头的愤怒,是决定自己去承担世界崩坏的恐惧,而把爱呈现给人们。你信吗?

那只死去的白头翁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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