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蓬莱舘杂烩录之四
少小离家四十载,家在崂山小蓬莱。庚寅仲秋,吾自号“小蓬莱舘”,以铭不忘故园之寸心也。 回望前尘,公干之余,生活之中,阅读之外,遣兴之间,偶有所见所闻,所感所思,吾辄信笔为记,鸿爪雪泥。文字或长或短,或文或白,或诗或联,或人或事,随兴随缘而已,然泥沙俱下,杂乱无章,既久,竟如荒草积薪矣。今始,意欲陆续整理旧文于斯,以为敝帚之珍。后有新记,亦复如是。惟吾之“小蓬莱舘”,人或误呼戏称为“小蓬菜舘”。若夫“菜馆”者,饭店也,酒肆也,煎炒烹炸酱卤炖,固厨艺之所当然耳。且以吾拙文之杂芜寡味,现裒辑之,罗列之,其“大杂烩”视之也宜矣,故题命《小蓬莱舘杂烩录》云尔。 辛丑初春初八日小蓬莱舘记。 小蓬莱舘杂烩录 (之四) 此去江南观自在 余以辛卯三月十五夜重抵杭州,赋诗曰:“又是莺飞草长时,重游故地慰相思。江南春夜杭州月,入我风前清韵诗。”忆前岁暮春,余尝有杭州廿日之行,“携得江南好风物,一轮明月半囊诗”。明晨,余漫步杭州贴沙河畔,吟曰:“南北纵横荡渌波,飘然玉带过城河。晨曦初照春风岸,三月钱塘杨柳歌。”是日复有西溪之游,乃记曰:“江南千里到西溪,溪在西湖西更西。深浅草塘鱼识暖,纵横河舫路疑迷。云浮波影三春水,绿湿风烟万树堤。闻道龙舟胜会日,人喧桨发鼓声齐。”明日,赴宁波。途中赋云:“动车电掣出钱塘,春色天光漫水乡。近树远山村郭外,隔窗犹醉菜花香。”明日,重谒普陀山,吟曰:“大士观音度众生,当年不肯去东瀛。海天佛国传灯火,紫竹禅林听梵声。普济寺前云缭绕,洛珈山外水纵横。此心如得恒观照,自在菩提般若明。” 行者于博客见,即赋二首,遥寄于大洋彼岸:“西子身如玉柳斜,一囊风物半屏花。当时诗气夺人走,记得曾过小小家。”“苏家车响正当时,笑我人前无好诗。此去江南观自在,满囊风起柳杨枝。”六然堂则以《欣闻老刊江南归来》见示:“四月花泥沾屐齿,绕桅风带雨丝丝。霁云漫滞词客梦,一船明月半船诗。” 疑入武陵春 六然堂宴客,余以醉归。乃吟句曰:“竹柳风前绿,六然堂外新。天时逢立夏,雅室宴嘉宾。琼液玉樽满,主人情意真。兴酣心醉处,疑入武陵春。”时逢辛卯立夏日。 明日,六然堂雅韵见示:“绿肥花自凋,杨柳应惜春。南轩夏令初,东牗诗章新。拍酒壶觞斜,倾怀悟言真。顽心复发狂,君莫嗔醉人。”且谓曰:“日前六然堂南轩以自泡酸枣酒浆招客。一时风雅咸集,墨香酒香,欢言笑语,盈于一室。酒酣之余,烹茶论艺,翰飞墨逸,其乐融融。自午至夕,不知日之将昃,老之将至也。六然堂顽态复发,又为诸友作跳登画案之戏。四座哗然,丑态难描也。真如孟德所谓:浮生如梦,为欢几何?顽性如我者,阿谁与也!昨见老刊先有佳构在焉,随和一首,聊寄拙怀可也。博一笑。昨日醉矣。”行者快读,谓曰:“果然古人气象。”乃依韵有和:“时令来初夏,心仍在晚春。琼浆倾玉斗,诗气漫芳邻。金谷佳话古,兰亭联句新。屏前缺杯箸,万里欲归人。” 两载话随园 六然堂大江兄博客示新作,有句曰:“隔篱人呼酒初绿,问余得闲共衔杯。”吾甚喜之,谓曰:“何时更饮一杯耶?”兄即临屏赋赠云:“新篁锐发晨雨霁,恰是篱落掇笋时。飨客欲调随园谱,置酒先约老刊诗。”复云:“初夏之季,余所居处植树甚繁。且夫绿荫掩映,花草丰茂;鸟雀攒树,啼鸣间关。其中复多幽篁翠筱,立篱为墙。每值晨雨初霁,朝阳幻动,竹露滴响,新笋锐发之初,或携小锄漫寻于竹篱之畔,摭拾笋箭;或漫步于绿屏碧幕之间,寻幽探奇,聊作无想村夫,忘世逸民。涉绿踏青,观花逐香,自忘情于浮嚣之外,乐彼于寸心微尘之间,当无碍于世态也。禅曰,一身清净,故众身清净,即此谓也。而或午间傍晚,将新笋洗掇干净,略参袁简斋食谱之法,于厨间清烹细饪,邀二三诗友以为下酒之菜,不亦娱乎。”行者语于北美曰:“莫忘行者也。”遂吟以遥寄:“读花读句读随园,笋落刊诗佐海鲜。何日城阳共携手,得君半盏即成仙。”大江兄即云:“他日兄来约老刊,携手当攀崂峰巅。旨酒不忘尧王醇,相对一壶胜修仙。”行者谓:“久闻尧王醇,只盼崂顶对一樽。”吾亦欣和韵云:“崂山东海不知年,把酒浮云行者前。闲扫落花随太白,六然堂上梦诗仙。”时在庚寅小满前日。 明年初夏,大江兄嫂采鲜竹笋、备草莓酒,雨后招饮。席间,兄言及袁枚《随园食谱》所载鲜笋之吃法诸话题,真大雅也。余乃有句曰:“草莓红酿醉南轩,新笋鲜尝不可言。逸兴雅情相对饮,六然堂上话随园。”兄即以《清蔬招饮》见示:“漫掇鲜笋奉老刊,绿纱烟萝初夏天。清肴应留词客醉,小话美食忆随园。”且详谓曰:“日前,以台风故,连日降雨。晓雨初霁,夏木滴翠。与妻漫步于竹林柳岸,寻幽探微,漫涉林蹊。偶见笋箭锐发,茸芽破土。遂摭拾筱笋数十而归。涤泥除箨,开水焯熟备用。前日恰得草莓佳酿一斤。略备粗肴,遂邀老刊午间来堂上品鲜清啜。余亲为下厨献拙,与老刊杯酒论艺,语涉坡老、随园、袁氏三公,以及近代美食家薮。酒至微醺,复沏香茗于南窗之下。赏鉴花草,臧否古文;寄兴深微,聊以度虚。老刊画鸡数只,满意而归。明日,老刊发来清韵一绝,谢一饭之情。余即屏口号,唱和一首,以备后日之思可也。”行者见,谓曰:“犹记当时‘置酒先約老刊诗’也。”遂题云:“潇洒三公句,清蔬四月天。小诗聊作酒,一笑置君前。”大江兄复吟曰:“时光似笋箭,一梦真忽然。去夏如今夏,意逐万重关。短句存真谊,义气干云天。他年得清垂,共拍吏部船。 崇汉轩 应军旅收藏家、崇汉轩张新宽先生之邀,余数往观赏其崂山西麓之汉画像砖博物馆。博物馆收藏之丰赡,汉文化内容之博大,唯惊叹震撼而已。 辛卯初夏,余尝赋诗以贶之:“秦时明月汉云烟,秦瓦汉砖瑰宝传。寻古情怀三十载,弥新画卷两千年。旌麾飘荡犹回首,历史担当未息肩。西望长安歌万里,听君更唱大风篇。”复有数联奉寄:“千古大风曲,九州崇汉轩。”“奇葩瑰宝文明史,秦瓦汉砖华夏魂。”“文化精神历史传递两千载,中华汉画像砖收藏第一人。”“千古绝唱,大汉雄风歌豪迈;百科全书,中原遗韵气恢弘。”并题崇汉轩庋藏《唐开成三年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经幢》曰:“尘沾影覆宝经幢,碑石千年出洛阳。八面真言神咒诵,众生福报佛缘长。莲花座上尊天帝,同德寺前思大唐。如是我闻欢喜甚,须弥净土紫云祥。” 中秋节,细雨绵绵。张先生短信见示,乃一绝句:“青岛雨敲窗,明月归故乡。遥举黄花酒,请君饮此觞。”余遂次韵和之曰:“绵绵晨雨窗,游子望家乡。今夜纵无月,天涯亦醉觞。” 甲午初夏望后二日,余遵嘱为其公子张一龙、儿媳刘丽敏新婚赋藏头诗云:“一望开张天岸马,龙腾万里紫云来。丽姝箫听惟秦女,敏隽人夸有楚材。百鸟鸣春朝凤阙,年醪温梦醉蓬莱。好歌喜贺将门子,合璧联珠辉九垓。” 先生河南汝州人,军职任至副师。 蓬门扫径开 辛卯仲夏时节,余邀客雅聚小蓬莱舘。客者,六然堂伉俪、补衲山人、积学斋主人、煮梦斋主人及余同事者三。客未至,余乃先吟一律,以候奉诸君:“仙客踏云来,蓬门扫径开。帘青明草色,阶绿暗苍苔。潮涌大江水,诗吟七步才。浊醪君莫笑,且醉小蓬莱。”不意,“蓬门、蓬莱”,“蓬”字相重,然思之,亦自觉其妙:夫“蓬门”者,其“蓬门今始为君开”也,其“小蓬莱舘之门”也。 举座共欢酌,薄酒亦醉客。六然堂有诗记云:“难忘昔日情,且共今朝欢。蓬莱骚客居,北山风雅坛。旨酒倾玉树,清韵动赤颜。席终不忍别,好风颂老刊。” 石齐 石齐中国画展“墨彩华章·石齐精品展”于青岛美术馆举行,石先生专程自京抵青。开幕式毕,近午,女弟子雨霏邀石先生率“中国石齐艺术研究会”成员者众,赴吾乡崂山小蓬莱,观海听涛,把酒临风,余亦偕行共饮。宴后,驱车至仰口湾,海滩游览。其时,天阴欲雨。云雾间,崂山群峰若隐若现,夏风中,东海烟波浩淼千里。时辛卯夏至后一日。 归去,余吟绝句记曰:“千里长云一望低,烟波浩渺海天迷。酒风涛韵蓬莱客,墨彩华章映石齐。” 春风飞过紫藤花 余与老蒋先生合作大鸡紫藤图。老蒋,号凸堂,天津画家,以雨霏之邀,时莅岛城。余因赋诗曰:“北出津门齐鲁行,岛城七月海天明。凸堂笔落雄风起,报晓遥闻第一声。” 补衲山人建文兄见诸博客,留言曰:“两天不来亭子上,春风飞过紫藤花。”余喜其语,遂化前人句,戏为七律以答之:“长亭古道蔚云霞,千里天涯共水涯。夕照欲燃红柳絮,春风飞过紫藤花。城隅俟我频搔首,西子沉鱼娇浣纱。锦瑟惘然蝴蝶梦,此情空忆旧年华。”盖“夕照红柳絮”者,金冬心诗“廿四桥边廿四风,凭栏犹忆旧江东。夕阳返照桃花渡,柳絮飞来片片红”之谓也。时值辛卯夏杪。 六然堂上淋漓酒 辛卯夏杪日,凉雨消酷暑。六然堂博客谓曰:“午间,与老友云庆、老刊并学生王涛小啜于南窗之下,时逢快雨,凉风透衫,亦浮生一乐也。余口号小诗三首,侑酒助兴。”择其二曰:“六然堂上淋漓酒,南轩窗外清凉雨。与君拍酒栏杆斜,观心肝胆我自许。”“酒酣南轩笔生花,为有凉雨细如麻。泼墨人呼刊家鸡,舒心我醉旧情遐。”余喜,吟以拜谢:“六然堂上不知暑,醉听窗前天外雨。最是主人肝胆情,诗心竹韵潇湘舞。” 前身定是画中人 余购黄子久《富春山居图》印刷册,忽心血来潮,欲援笔临之。囊者,余素未之绘习山水也。恰有空白册页,遂伏案为之,两宿而成。心浮笔躁,墨恶神无,东施效颦,皮毛未得,自知之矣。持而示诸六然堂、积学斋、煮梦斋诸君,得真诚之批评。余乃赋诗二章曰:“江天横绝富春山,群岭苍苍秋水寒。精妙传神黄子久,高风千载子陵滩。”“画卷大开天下传,竞摹子久富春山。描形容易神难得,愧我效颦尤这般。”并嘱积学斋题诸卷尾。 大江兄则赫然辱题“神丰意绣”于卷首,以为勖勉,再吟赠一绝,以为期许。诗云:“老刊若得春风便,笔头花开信璨然。寒窗呵冻应期冀,秀出东海第一山。” 行者乃谓于北美曰:“余歪眼观之,刊兄以业余之笔,颇得子久神韵,盖其常怀自在之心使然。又以六然堂法眼,亦言及老刊有天份。余忆及日前于京谒里伤隐兄,言刊兄诗,其多赞之以真,此亦行者所喜也。临屏得句,东寄刊兄。”爰赠句云:“清流秀句本天真,点染秋毫更有神。传世不须雕琢手,前身定是画中人。”噫!其谬赞“颇得子久神韵”云,实汗颜之甚;其“常怀自在之心”云,则深契吾怀;其“前身定是画中人”云,亦余之所愿,然以“误入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”,徒令叹息而已。大江兄复步韵见赠:“解道楮墨有本真,牢笼物华自丰神。富春山水流千载,谁是五更不眠人。”时在辛卯季夏。 叹牡丹 余信笔涂鸦墨牡丹一帧,何兄文江辱题《醉春风》。余乃吟曰:“水韵墨痕风牡丹,劝君莫作洛阳看。天然未肯妆娇色,不艳朱门不媚官。” 有女作家斯嘉丽者谓曰:“然也,牡丹风骨,本应如此。中国花鸟画,梅兰竹菊而外,题材鲜矣。夫户户壁悬‘富贵满堂’,何如路旁闲花之清新耶?题材若能放眼出去,胸中则无匠气矣。君之牡丹,权作理想;现实牡丹,处境黯然。”乃因拙句寄余《叹牡丹》云:“水韵墨痕皆牡丹,家家都作洛阳看。娇色正艳夺天然,日日添香朱门悬。” 鸿雁三声思远客 金陵桃熟流丹,杨君益安也,网间与余及北美行者等诗词往来有年矣。辛卯初秋,见其七律《行者兄回国暂留时蹙难聚引为深憾有记》云:“西行行者近回舟,携子东来思豁眸。海内故交多顺遂,江南好景值同游。深期难作酒杯满,至憾待留他日酬。前约依稀犹在耳,金陵山水又经秋。”谓曰:“行者兄尝与刊兄及吾有前约,若归国有时,必期一聚。今暑夏之际,行者兄携子回国办事。待邀之际,兄却因事羁身,虽泰岳家亦难有一顾。故诗以记之。” 行者乃依韵酬之曰:“逆旅天涯又一秋,应曾梦里共君游。登台说武封江锁,避雨谈经扫叶楼。紫气千年追白鹤,湖风万里泊兰舟。聊从文字声情满,隔海先敲听酒筹。”余见,亦依韵分寄二兄云:“一面缘悭惜未谋,碧云黄叶又清秋。金陵紫气长江水,北美东山风雨楼。鸿雁三声思远客,天涯万里望归舟。何当把酒崂峰下,沧海千波共白鸥。” 行者曰:“自零八年在六然堂相识,吾与刊兄多有往来,唱和无数,颇为相得,应有前世之缘。今把玩其句再三,依韵戏答之。”诗曰:“凭谁一振秋风起,唤我崂山旧日游。疑是前生过汶水,为贪绝句当吴钩。牵云暂借栖霞岭,拈韵同分蚱蜢舟。长念此心随白鸟,相从不负稻粱谋。”且曰:“崂山、汶水、栖霞,俱在山东,恍如前世游走之地。李白有句寄杜甫:‘思君若汶水,浩荡寄南征’;今有‘栖霞岭’者虽在杭州,亦与刊兄唱和之地,聊借可也。” 初冬,忽见流丹兄《病床吟》五首,序谓:“辛卯岁末,余不惑有年。国庆暇日体检,疑似恶疾。遂先后至省中及军总延医以释疑。月余以还,终虽虚惊尔,然过程何等令人唏嘘。吟讽不能遏,因成五首,题为病床吟而非病中吟。今引而序之者,虑不知我者或加诮焉。”遂有“恍如隔世”之叹。其七律曰:“微恙沉疴两不知,忧心度日正当时。伤怀乃致趋无助,恨命何如靠自持。人过中年多病骨,叶经秋气近衰期。谁怜枯坐床头客,星月空明难释疑。”另有句如:“何日消今劫,恬然归自由。”“但凭风浪起,长路待从头。”“回首前尘浑似梦,微怀胜慨自深知。” 行者闻讯,乃作《次韵东呈流丹兄》云:“君逢磨难我方知,扫叶风声闻几时。感命三番天赞助,开心一窍自加持。文雄臧否唐伯虎,音律往来锺子期。且置云头招客酒,金陵携手岂容疑。”余则感慨不已,爰再次韵问候流丹曰:“久疏问讯愧相知,犹感貂裘换酒时。雨洗晚秋尘落定,身消今劫佛加持。金陵碧水情无价,明月新亭梦有期。长路从头杨柳绿,春风吹取未迟疑。”畴昔,流丹尝赠余《貂裘换酒》,有句云:“月下新亭多怅惘,一任城郊辉洒。”余亦和韵酬寄,有句曰:“自古金陵存紫气,望新亭、美景难描画。” 读《韭花帖》 读《韭花帖》,余吟绝句曰:“即兴漫书六七行,盘飧逞味韭花香。千年神采兰亭韵,虚白清舒出晋唐。”杨凝式,字景度,号虚白。史载,其人“长於歌诗,善於笔札……时人以其纵诞,有‘风子’之号焉。”“在五代最号能书,每不自检束,号‘杨风子’,人莫测也。”行者博客见之,谓曰:“花韭遥迢思兼味,临屏读贴说杨郎。” 安庆卢安民先生,字少斐,号澡雪堂主人,又号聋髯,乃和韵有寄云:“一帖千秋韭韵長,虚空万象入飞觞。香光得此神来意,曲水流云已两忘。”余尝观其书录董香光《画禅室随笔》小行书册,跋云:“书录之,心痴之,思寓之,神会之,笔趋之,有得之,又何由而不为之哉!余信香光谓用笔之难,难在遒劲,而遒劲,非是怒笔木強之谓。今时人知此鲜也。”斯《道德经》所谓“兵强则灭,木强则折。坚强处下,柔弱处上”者也。 葡萄园拾情 余偕六然堂大江兄一行,诣宫家村葡萄园赏秋。兄归赋《拾情》记曰:“一年一度秋节好,野情偏爱葡萄香。架上明珠紫光动,座中朋侪话头长。小园谁为再来客,盛日我是旧游郎。且把杯酒趁风物,莫对流年悲天凉。”余即次韵曰:“秋色满园云岭下,苍藤珠玉醉人香。闲情偶寄诗情发,游兴犹酣逸兴长。美酒夜光催战马,红尘紫陌忆刘郎。彤霞烂漫斜阳外,千里西风送晚凉。” 行者网络见诸北美,曰:“吾心动矣。”乃即兴题曰:“车马连奔懒读书,劈头撞入醉秋图。一屏佳话撩诗兴,满院天光动紫珠。藤下真应千载也,座中细数几人乎。休言我是云边客,犹想尧王玉酒壶。”自谓昔尝有句:“万里云边驭胡马,一声叹里下西洋”“万里它乡矣,千年昨日乎”“它年若借青州道,肯置尧王醇几觞。”时在辛卯仲秋。 闲情偶有登临意 辛卯重阳,余偕补衲山人访六然堂。品茗小坐,复挥毫遣兴。余以拙墨为先,山人则写菊一丛,摇曳生姿。六然堂即援笔题曰:“一丛陶菊傲秋霜,云高风清又重阳。闲情偶有登临意,何妨吟啸又把觞。” 近午,驱车东去,登临崂山西麓之少山,宴饮山野农家之酒楼。余乃兴赋一律曰:“遣兴骋怀登少山,西风吹取碧空寒。黄花瘦影怜霜鬓,秋水长湖浸岭峦。野旷天涯舒远望,尘浮心底笑轻弹。高歌吟啸把觞处,醉不欲归杯酒残。” 心随行者到天涯 余访北美行者博客,见其“顺手一贴”谓:“近日俗身多俗事”,乃题句曰:“一年又是重阳近,人在他乡赋菊花。万里秋风碧云外,心随行者到天涯”。行者见,即吟见赠:“一从关外客京华,常就刀花蘸酒花。为听君声多思古,可安心处即吾家。”畴昔,其亦尝有“自打网上逢君后,常有心思到家乡”等句示余。时值辛卯晚秋。 六然堂答周纯 余邀六然堂兄嫂及诸友宴聚于白沙河畔,沐风倾觞,畅然酣醉。闽地故友周纯女士网知,千里寄言,戏谓余“真坏”,令“堂兄”醉酒云云。六然堂答曰:“老刊真不坏,把酒宜忘怀。与人多恂如,得友信众哉。浮生自蹉跎,仕途任坎坷。我今比邻居,日常相与多。往来忘年龄,推杯倾心罗。浮躁人间世,知己如凤翮。阿妹需侦探,一鉴朋侪何?何日来一晤,持鳌说相和。醉语多赘意,且莫厌罗嗦。”时在辛卯重阳前,余故记以为念也。 听鹂深处 汪立德,自号一得居士,滨州人,大学毕业,客居岛城,受业于六然堂门下,师徒情深。其人质朴守拙,敦诚谦和,浸淫书法,颇有所得。辛卯秋,值国庆假日,立德回乡完婚,携得美人归。六然堂特设华宴,招友聚贺。 余欣赴宴,特绘白头翁一双以为贺礼。至,见酒店壁悬书法“听鹂深处,放情诗酒”,尤添雅兴。席上,音乐专业晓雁女士放歌抒情。六然堂与余则各取其首尾四字,漫成藏头绝句二章。六然堂诗曰:“听歌雅可助酒兴,鹂鸣声中大观成。深情不辞更尽杯,处世立德莫矜名。”拙吟如是:“放歌今日欲醉觞,情满华宴六然堂。诗发心底贺一得,酒旗更展鹂声长。”兴之所至,平仄不拘,诸君遂“放情诗酒”于“听鹂深处”矣! 关东行者“闻声”于万里之外,遥寄贺诗于北美曰:“清歌雅句不胜情,隔海犹闻贺喜声。一举莫嫌觞半满,六然门外对君擎。”谓曰:“隔海闻讯,助兴而题。吾偶得闲暇,人群外举半觞(截句也)为贺。”余即赋寄行者曰:“隔海犹闻贺喜声,长云万里感君情。六然堂外秋风起,问候关东行者兄!” 轩外藏龙 晋傅玄《琴赋序》有之曰:“齐桓公有鸣琴曰号钟,楚庄有鸣琴曰绕梁,中世司马相如有绿绮,蔡邕有焦尾,皆名器也。”辛卯深秋,逸龙轩王涛新得古琴,喜甚,宴饮师友辈。 行前,余即赋曰:“绿绮绕梁焦尾琴,泠泠弦上水流音。逸龙轩外龙吟处,月照林泉秋夜深。”乃请积学斋张剑精心书诸卡纸扇面,携以贺之,席间遍示诸客。六然堂即口占二绝,遗其弟子,题曰《贺王涛学棣得雅琴》:“吾子有高怀,得此焦尾琴。应向林泉下,听取凤凰音。”“碧凤孙枝老,杨氏摩量深。遗憾李斯特,未聆鸟王音。”明日,关东行者见诸博客,谓曰:“弦上流水,轩外藏龙。临风一振,俱作金声。” 书虫之志 读法臣散文《面向秋野》于《青岛日报》,余因感赋曰:“鹤岭崂峰沧海东,倚天独立向西风。秋山旷野碧云外,夕照寒烟往事中。花瘦清枝怜菊影,叶燃霜树胜春红。流年似水故乡梦,心洗尘痕寂寂空。”短信示之。法臣乃谓余读书之语数则,略云:“不以浮世所牵绊,读书自怡,一生为养也。”“读书惟习惯耳,何谈志向哉,唯面对书籍更自在些。人所志者,各自由之,吾志在攀爬书脊,虽不足以一览众山之小,亦可尽览无限风光。书虫之志,仅如此耳。”时在辛卯晚秋。 学书吟叹 兴来练书法,徒自心惭耳。余乃吟句为叹:“竖点弯钩撇捺横,照猫画虎不分明。学书心愧惹人笑,画虎难成类犬行。”行者见诸网上,乃临屏题曰:“老刊才气任纵横,花印青文照眼明。正说网边金距步,又牵一犬傍身行。”并谓“皆有新典也”。时在辛卯初冬。 此翁忒勇猛 余偕六然堂兄嫂等赴琴岛“辛卯七夕赛诗会”颁奖雅集,同莅者,张文光、王晓强、徐修伍、田畬、段爻及王蕾、秋窗诸君也。午餐罢,应段先生之邀,往访其玍斋。先生谓众曰:“吾年愈长,则愈惜时,今身虽退休,心亦不敢稍有弛懈也。日日唯勇猛精进,不输后生拼搏高考之状耳。”归来,余即诗以敬奉先生:“迓客岛城楼牖开,纷纷落叶卷寒街。墨花铁砚感回首,月影酒歌长醉怀。霜染杏坛侵白发,风生椽笔扫枯骸。晒书袒腹知何处?夫子墙前仰玍斋。”时在冬十一月朔。 六然堂之《爻公颂》,则笔意纵横,别开生面,令人惊叹,曰:“此翁忒勇猛,端的是个妖精。画迹变化无常态,笔底出入无常形。这会格是个窈窕女,俄尔幻作卖炭翁。画似张飞涂面,字如旱地拔葱。诗似春风拂柳,印似张目武松。腹藏诗书万卷,胸罗青山百重。最是酒后豪气发,一涂应让鬼神惊。当时酣然六然堂,大笔吸墨似吞鲸。涂面应惊徐无鬼,弄墨还笑俗工庸。借问千年谁得似?张颠素狂小有同。印拓千种古风长,净云万卷藏亦丰。漫哂余识浅,应是先生雄。”曩者,段先生亦尝宴饮于六然堂,酒催兴发,醉以奋腕,力之所及,斗笔为之应声折断,一众皆惊。 后数日,六然堂复邀段翁等莅临,余亦在焉。复以一绝记之:“闲话南轩冬暖阳,玍翁遥访六然堂。觞飞情畅兴高处,诗酒醇浓翰墨香。” 戊戌岁尾,先生以新著《玍斋余稿》见赠,乃其诗、词、文、联诸艺之裒辑也。卷首之自我简介,谦然明了如斯:“段爻,自号玍翁、圊石、令吾人。生于一九五一年,祖籍山东昌邑。捧读之余,关涉诗书画印。” 各得胸中气象 刘宏信、于国辉、王洪兴、肖盾太行山写生展举行,余往观摩。乃赋句贺曰:“西风千里太行行,秋色寒烟笔底生。山绝奇峰惊叠嶂,水空幽壑望纵横。墨魂画境胸中气,天韵诗情云外声。造化心源得神趣,荆关董巨各分明。”或曰:“各得胸中气象。”时辛卯冬至后一日。 小吏板桥风 辛卯岁晚,关东行者网络谓余曰:“兄一年收获颇丰,吾拱手遥祝明年。”因作《岁末感怀》云:“感怀回首处,思绪入苍穹。偶得画中趣,犹追诗外功。少陵茅屋曲,小吏板桥风。初日蓬莱岛,红云东海东。”客有见诸博客者,乃吟以见赠曰:“蓬莱一听有仙音,画里风光梦笔临。得道前人爱种柳,一样心思此地寻。” 新春,读钱钟书先生“饱蠹楼书记”题诗句:“心如椰子纳群书,金匮青箱总不如。提要勾玄留指爪,忘筌他日并无鱼。”余即步其韵自谓曰:“风尘俗吏乐诗书,岂叹臣之壮不如。如问安知君乐也?知之濠上子非鱼。”囊昔,板桥先生有闲章谓“风尘俗吏”“七品官耳”等,颇有所倾慕,亦所谓“夫子言之,于我心有戚戚焉”,故前者有“小吏板桥风”诸句以自期也。行者尝作歌行体见寄,中有句云:“下界争传应时令,围炉夜雪读刊诗。”“老刊曾说乐诗书,走马门前唤相如。” 重读《五噫歌》 辛卯冬夜,时近元旦,余与贾兄宝忠、张兄建文小酌于李村东山“五柳居”,把酒闲话,臧否古今。谈文论艺间,宝忠兄郑重言曰:“若夫艺术,须关怀民生,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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