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快意从不来自身外苏轼一点浩然气
北京皮肤科医院专家 https://m-mip.39.net/man/mipso_4439528.html 北宋神宗元丰六年(),苏轼谪居黄州。友人张偓佺和苏轼一样,也因被贬而来。其实他就是我们熟悉的《记承天寺夜游》中的那位张怀民。他在黄州西南长江边建了一座亭子,油漆还没干透,就邀请苏轼前往观赏。苏轼为此亭起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名字“快哉亭”,并写下一首词赠他。 水调歌头·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苏轼 落日绣帘卷,亭下水连空。知君为我新作,窗户湿青红。长记平山堂上,欹枕江南烟雨,杳杳没孤鸿。认得醉翁语,“山色有无中”。 一千顷,都镜净,倒碧峰。忽然浪起,掀舞一叶白头翁。堪笑兰台公子,未解庄生天籁,刚道有雌雄。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。 这首词中,最为人称道的是最后一句“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”。这句一看就是名句,一看就好。但是到底好在何处?我们需要从理解下片的典故与句间逻辑关系入手。 一千顷,都镜净,倒碧峰。 这是描绘远景,广阔的江面风平浪静,碧绿的山峰倒影其中,犹如明镜一般。一派宁静美好的画面。 忽然浪起,掀舞一叶白头翁。 没过一会儿,宁静的江面忽然风起浪涌,把江上一叶扁舟掀起,简直要把舟中的白发老者掀翻在江中。这是动景。 两句放在一起,我们可以感到由静转动,由面的勾勒到点的聚焦。读者的情绪也跟着翻涌起来。 但我们如果仅仅从手法解读,还没有读透苏轼真正想对我们说的话。这宁静的江面,忽起的狂风,难道真的只是自然界的景观吗?据《词林纪事》引《古今词话》语:“坡以谗言,谪居黄州,郁郁不得志,凡赋诗缀词,必写其所怀。”黄州的多首写景诗词都是在感慨人生,此篇也不例外。可以说,那一叶扁舟中的白发老者不是别人,正是突然遭遇人生风浪的苏轼自己。或者说,是和苏轼同遭贬谪的张偓佺。 金·武元直《赤壁图》 堪笑兰台公子,未解庄生天籁,刚道有雌雄。 “兰台公子”指的是宋玉。他曾是楚国的兰台令,是楚王身边的文学侍从。宋玉是出名的美男子,擅长辞赋,受楚襄王重用。而苏轼却说他没读懂“庄生天籁”,观点很可笑。 “庄生”即庄周,他在《庄子·齐物论》里,发表过天籁、地籁、人籁的观点。 “籁”是古代的一种乐器。“天籁”是大自然演奏的乐曲,即指风。庄子说“夫天籁者,吹万不同,而使其自己也。咸其自取,怒者其谁邪?”意思是,天籁的音响万变,而又能使其自行息止,这完全都是出于自然,有什么东西主使着它呢?庄子认为,大自然的风变幻莫测,想刮就刮,想停就停,谁都不能控制它。 然而宋玉思路就比较奇特了。“刚道”,是硬说或偏偏说的意思。他硬要说,这个风啊,它还分公母,分雌雄。 宋玉写过一篇《风赋》。内容是宋玉等人,陪同楚襄王游兰台之宫,忽然刮起风来。楚襄王披襟当风说:“快哉此风!寡人可与庶人共者邪。”宋玉说:“此独大王之风耳,庶人安得共之?”楚王不理解是什么意思,宋玉就向楚王解释说:“大王之风”,能“发明耳目,宁体便人”,所以称为“雄风”。“庶人之风”,将会使人“生病造热”,所以称之为“雌风”。 宋玉故意把风分成“大王之雄风”和“庶人之雌风”,有人说他这是要借此提醒楚襄王多关心民生疾苦。但是把风都写成吹大王专属VIP款,讽谏的意味似乎难以察觉了些,扑面而来是一股浓郁的马屁味。 “一肚皮不合时宜”的苏轼,会看得起马屁精?他要是想靠拍马过上好日子,早就拍了,还至于经历这些? 一点浩然气,干里快哉风。 批评完宋玉,在结尾,苏轼要发表自己的观点了。这句话省略了逻辑连接词。可以理解为假设关系,也可以理解为条件关系。 意思是:如果(只要)心中存有一点浩然正气,那么就会把人生所遇到的狂风,看作从千里之外吹来的令人快意的长风。 “浩然气”,即《孟子·公孙丑》中的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”,这里指正气和节操。联系宋玉的典故可知,作者是在嘲讽那种毫无原则,溜须拍马的作风,同时寄寓了作者不满现实、坚持正气的思想。 相信每个人读到这里,一股豪情便会充溢胸膛。这种坚持自我,九死未悔的浩然正气,可谓惊心动魄。这种笑对苦难,纵浪大化的勇气可谓震慑人心。 思想的魅力固然惊心。但要写成名句千古流传,还需要一点特效加持。什么特效呢?概而言之就是“以诗为词”。 词这种文学样式,自诞生以来,似乎只能歌咏缠绵徘恻的爱情,春愁秋恨的苦闷,苏轼把词当诗来写。把山水自然、人生感慨、历史哲思等内容,都写在词里,使词“无意不可入,无事不可言”(《艺概·词典概》),开拓出一种高旷超远的境界,形成一种豪迈奔放的词风。 首先,从表达方式来看,这是一个议论句,“以议论入词”是“以诗为词”的一种体现,融入了人生哲理的厚重。 其次,它是对偶句,“一点”对“千里”,“浩然气”对“快哉风”,精工典雅。词是诗余,本来不用讲究对仗,没有必要这么精美,没有必要这么用心。但苏轼偏偏这么用心去写,让词一洗满是脂粉的妩媚庸俗之气,拥有了大家闺秀的典雅气质。 第三,这是夸张的手法。只要心中有哪怕一点点正气,就会感受到千里快哉风。他是在呼唤!呼唤浩然正气的回归。外在苦难多,是因为内在正气少。当我们自身振作起来,还有什么风浪能够打垮我们呢?每次读到这里,我总会想起苏轼此时的另一首词《定风波》。一身正气,自然无忧无惧。那么风雨,便只是一种别样的风景。 亭子是张偓佺的,苏轼的词写给他互勉,同时也击中了我们的心。 三百年后,被称为圣人的王阳明说:“心外无物。” 其实,苏轼早就用这首词讲过了,真正的快意与潇洒,从不来自身外。 长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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