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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名朱树敏，曾经的“文艺青年”。

爱国家，爱濮院。退而不休。

飞扬的桑果

图/网络

一

小时候，立夏季节，放学最喜欢去做的一件事，便是采桑果。

桑果，就是桑树上结的果实，也称桑葚，成熟后呈紫黑色，味微甜，多籽，入口有一股特殊的桑汁味。

我不喜欢把桑果称为桑葚的书面语言，依然喜欢老土地称它桑果。

采桑果不止是好吃，更是好玩。

一踏入五月，桑果迅速成熟，在长得象小孩手掌般桑叶的桑树林里，挂满了累累硕果，白的，红的，紫的，颜色鲜艳夺目，当然，白的是婴儿，红的是少年，而紫的，就是青年了。

五月的桑林里，红的绿的，紫的白的，每天都在演奏着色彩的交响。

一个青年桑果的籽很多，如同一条春天抢水的青年的鱼，饱含着激情与希望，寻找土壤与浅滩，播种着生命，播种着来世，这是自然繁殖的需要，这是生命创造的需要。

桑果籽不容易消化，由于许多鸟儿很喜欢吃桑果，白头翁，麻雀，“吱吱皮”，“地筒子”等鸟雀都钟情桑果特殊的甜味，于是这些吃了桑果的鸟儿随着它们的粪便把种子带到了广阔天地，成了桑树免费的播种者，也算作为对桑果的无私牺牲给出的最直接的回报。

能吃桑果的时间很短，前后差不多也就在江南特有的黄梅季前的个把月，养蚕宝宝的农民伯伯把这时的桑叶称之为“头伐叶”，等到春蚕结束，头伐叶全部剪完，二茬三茬桑叶长出来，这时桑树上依然会稀落地长出一些桑果，但这种桑果由于气候变得炎热起来，蚊叮虫咬，变得又脏又瘪，一点也不好吃也不能吃了。

桑果性热，不能多吃，可我们还是在桑果季节里吃得唇紫手紫屁股紫，鼻血嗒嗒滴。

放学后，把书包往家里一扔，和早己约好的一群同学小伙伴呼啸着往附近农村的桑树地里钻。

二

矮矮的、分枝很多、叶片肥大的桑树，都是人工嫁接过的，这些矮脚桑叶长得很多很密，桑果却少得可怜，一根枝条上只稀稀疏疏地挂着几盞泛着紫光的紫“灯笼”，这种桑果味道虽说还可以，毕竟数量太少，根本满足不了我们采摘的野趣与成就感。

这种桑树据说都是专门研究蚕桑的技术人员钻研的新成果，光长叶，不结果，而且第一年栽下，第二年就能采叶，叶产量也高得惊人，同是三年林，平常亩产五担叶的普通桑地，这些矮脚桑可亩产八担，确实厉害。

野桑树上的桑果就要多得多了，这些桑树基本上就是地头沟边自生自长的，瘦瘦高高，枝条多而细，叶片小而薄，而桑果却黑而亮泽，大而多汁，甜而饱滿，不过却很难采。

桑树杈桠很脆，你爬上去，树枝一吃重，一不小心，“咔嚓”一声就断了，于是便摔了个仰八叉，躺在土地哇哇直叫，于是同学便在边上拍着手开心地笑得前仰后合，也不来拉你一把，哈哈，真是要防火防盗防同学啊。

总算爬上去了，小小的手臂仍然够不到那一串串令人垂涎欲滴的桑果，脑筋一动，那就把桑条弯下来，不就能采到了吗？可等你把桑条弯下来一看，顿时傻眼，只见成熟的紫桑果早就掉得差不多了，剩下的都是些红果白果，白费一番周折。

于是，金点子应运而生。

几个小伙伴把各自衣服脱了，围着长满紫桑果的桑树，在树下铺好一圈，接着一齐用力摇着桑树，果然奏效，成熟的桑果纷纷噼噼啪啪往下掉，摊着的衣服上一下子铺滿了诱人的桑果，于是大家一拥而上抢拾，可怜几件衣服，瞬间沾滿了桑果的汁水，东一块，西一滩，象一朵朵盛开着的怪异的野紫花，再难洗去。

回家挨过了家长的呵斥后，不思悔过，第二天，照样故技重演，儿时的快乐，绝对是建立在倒霉催的衣服身上的。

三

还有一种桑树，叫做“火桑”，高大结实，枝桠很有韧性，不易折断，把树桠斩断劈开，可见树心是火红的，大概这就是“火桑”的由来吧。

火桑树上产的桑果最多最大最甜，大蚂蚁最多，对我们的吸引力也最大。

黑色的大蚂蚁头大腹大腰细，身体相当健壮，头上一对触角高高扬起，不停地晃动着，随时准备战斗。

它们爬起来飞快，六十米短跑估计用不了五分钟就到终点了。

口中一对黑色老钳夹起人肉来痛得令人疯狂，如果袖口、领口、裤管让它们爬了进去，哼哼，有得你讨饶的时候。

它们集体嗜好甜食。

工蚁觅到食物后，匆忙跑去蚁穴报告，于是蚁王命令蚁兵倾巢而出，它们个个嘴张大钳，气势汹汹，杀气腾腾，列成长长的纵队，以连为单位，一连由几只身材高大、紫头铜钳的连长副连长带领，分工明确，目标明确，不同部队向不同枝条上的桑果发起攻击。

这颗桑果咬咬，那颗桑果啃啃，被蚂蚁啃噬过的都是大颗多汁的，结果这些桑果就成了呲牙裂嘴的伤兵，看上去十分丑陋，自然了，医院，也不是医生，没有救治的义务，于是，数不清的伤兵也就被我们彻底狠心抛弃。

四

清晨的桑树林里，晨雾缭绕，空气新鲜得能挤出水来，露珠在桑叶上凝聚成珠，慢慢地顺着叶子的筋络往下滑，桑叶尖尖渐渐承受不住水珠的份量，“滴”！水珠落到“紫青年”身上，晶莹剔透，在晨曦的凝视下，闪烁着诱人的紫光。

讨厌的蜘蛛在一片片桑叶间拉起根根网索，拦住你的脸，拦住你的眼，试图努力阻挡着你釆撷的脚步。

一条小小的寸尺虫，从桑条上挂下一根丝来，把自己吊在半空，随着晨风轻蕩，悠哉游哉，好不自在，有小鸟或螳螂不小心碰动一下桑枝，它便在空中装死，好象在对小鸟和螳螂说，你来呀，我已经死了，一点也不好吃。

等到太阳从桑树林里露出半个脸，我们每个人的旧书包里已是采了滿滿半个书包桑果。

我们唱着歌，一首接一首，从《少先队员之歌》到《学习雷锋好榜样》，轮番唱，清脆稚嫩的歌声飞出桑树林，飞到湛蓝湛蓝的天空上，有如天籁。

桑树林里的所有桑果好象也被我们的歌声所感染，一颗颗神奇的簌簌有声，共鸣起来，舞蹈起来，一如我们胸前飘动的红领巾。

初升的朝阳、蓬勃的大地、脉动的桑林，还有，一群充滿活力的少年……

数不清的桑果，仿佛有了生命，它们张开翅膀，与少年的快乐和理想，在阳光下，在蓝天上，在歌声里，一起飞扬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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